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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篇(三)夜语

姐妹篇(三)夜语

海萝斯和夏依米边走边聊着,在来到了猫猫的商店后,才得知梭克商人并不在营地里。

“请问,梭克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坐在与梭克同帐内的是一名正在吊床上看着书本的少年,他看到夏依米与海萝斯的造访后惊讶的张大了眼睛,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

“梭、梭克大人说今天晚上会进行一波夜间推销……所、所以叫我先睡了……”

“这样啊,来的还真不是时候。那少年,你这里有卖女装的吗?”

“女装?抱歉……我不知道梭克大人还卖服装,但是他本人应该知道这方面的信息、我,我只是个打杂的。”

少年尴尬的提了提眼镜,在吊床上恭恭敬敬的朝着两位女士说着,另一只手悄悄的把桌上的账目单拿到了枕头前来。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谢谢你,少年。”

“不,没能帮上什么忙,两位女士……”

少年怀有歉意的说道。

那之后,夏依米和海萝斯便返程回到了帕帕菈的营地内。

“这可头疼了诶,尤斯缇娅,你有什么备用的衣物吗?”

夏依米脱下了外衣后,也来到了和尤斯缇娅同样的被子中,尤斯缇娅‘咿!’的颤抖了一下,像是只小兔子一样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全身上下泛出带有汗珠的桃红色。

“姐姐、姐姐,不要靠我太近……”

“笨蛋妹妹我又不是那个女人,不会侵犯你的,放心啦……”

“……呜、呜呜。不、不是啦……”

尤斯缇娅感觉自己委屈到了极点,但是又不敢投入了夏依米的怀里,只好翻过身背身对着夏依米。

“你这样我怎么和你说话嘛……”夏依米伸手将尤斯缇娅活活拉回了自己的面前,尤斯缇娅虽然抵抗了一下,但是马上便闭上眼睛不再动弹,任由夏依米摆弄她自己的身体。

“……姐姐。轻、轻点——”

“不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台词好吗!”

“噗——”

不远处的海萝斯和帕帕菈发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听好了尤斯缇娅!幻蛊之蛇她呢?其实是一种必须依靠着人类的鲜血和进入她们体内之后的毒素生存的存在。从大体上来讲,她们不算是生物,而更像是一种机制……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大多数时候是一个女人这件事。”

夏依米绕开了话题后,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信息。

“我和她吧——算是好几年的对手了,从赛因城里被赶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追踪着我的足迹。但是让我非常不解的是,她这一路上不但极其了解我的一举一动。还似乎持有了关于我的记忆……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我要反过来追踪她的原因,我发现自己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

“确实,就连我们也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和帕帕菈一起躺在床尾的海萝斯咬了咬大拇指,脸上写满了不甘。

“她的真名没有人知道,就连我也只知道她是教皇亲卫队手下的一员高层,掌握着关于七年前政变时的许多关键信息——这恰恰是我们所缺失的,因此那场战斗才会这么快的败北下来。尤斯缇娅,你还记得那场战斗中突然变得很奇怪的大臣们吗?”

“嗯……我记得。难道说——”

“没错,就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夏依米缓缓的说着,尤斯缇娅的眼前浮现出了千年前的那些夜晚,烽火连天的皇宫,死在自己眼前的、浑身发紫的大臣们,将利剑刺入自己的身体里,然后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狂笑的他们,就像是一群恶魔一样,在他们之后,表情疯狂冲向自己的神职人员、还有那倒在她面前的哥哥尤米恩。

尤米恩·V·戈兰林瑟丝便是皇子的真名,这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最高机密。

而且这也意味着一个天大的谎言。

尤斯缇娅知道这个谎言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一旦这个谎言被教皇亲卫队的人所掌握——那么赛因将会面临什么。

“对了,刚才那个包囊,我听海萝斯说你们已经拿给了那个女人看过了?”

“这……对不起,姐姐……”

“不、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我没能预料到这一步,今天晚上我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给吸引了,因此来晚了一点……没能阻止那家伙的阴谋。”

夏依米愤愤的说着,她那金红色的瞳孔中透露出纯粹的恨意,尤斯缇娅很快就明白了这种熟悉的感情,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在墨尔斯的眼瞳中找到过这样的感**彩。只不过来的要更复杂,以及模糊。

“索尔丝·菲特奈纳恩,尤斯缇娅,你记得她。”

突然,夏依米说出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让尤斯缇娅身体一颤,她红着脸避开了视线。

“我……我知道她对于你来说有一些……嗯,‘美好的回忆’,但是尤斯缇娅,不管她以前如何,现在的菲特奈纳恩,已经沦为了教皇亲卫队的爪牙。她和她们小队的人所做的事情,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来说,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菲特奈纳恩姐姐吗?……但是,她——”

尤斯缇娅还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话不由心,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极力想要包庇一个人时,却忽然发现了她真正的那一面后感到茫然无措。

说起来,已经快五年了,从赛因城逃出来后的那段时间,索尔丝姐姐一直在保护着自己……

“但是,她现在的任务之一,恐怕就是除掉你。我的妹妹。”

夏依米的下一句话,让尤斯缇娅的眼睛一沉。

“……为什么啊?”

她心知肚明,却忍不住要问出来。

“……迟早有一天她会告诉你的,这不是我的任务,我只负责保护你,妹妹。所以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她虽然也是我曾经的妹妹,但是她变得来我们都不认识她了。她曾经也保护过你从那些想要陷害你的人手中逃脱,然后将那些人一刀两断,现在这个使命是我的了,就像刚才那样。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

夏依米轻轻的抱住了尤斯缇娅的小脑袋,尤斯缇娅没有抗拒,缓缓的闭上眼,感受着姐姐带来的温暖。

“姐姐……不要再……离开我了。”

尤斯缇娅的声音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了,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迷离的瞳孔中只剩下夏依米的脸庞。

“恩,妹妹,我不会再离开了。我想你保证。”

夏依米轻抚着尤斯缇娅的脸颊说道。

“这一次,我会和你在一起,一起战斗……到最后。”

她默默的噤声道,这一刻,仿佛空间都被她的温柔所融化般。

“傻瓜姐姐,那种话是不能说的……呜呜……”

尤斯缇娅小声的允诺到。

夏依米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看来尤斯缇娅已经放开了心结了。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明天带我带你们的营地去看看。对了,尤斯缇娅,你知道我不太会安慰别人的,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想向我诉苦的,趁现在说出来吧,海萝斯和帕帕菈也在。”

“夏依米大人,我们在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姐妹呢?”

帕帕菈不安的说道。

“我们可以回避一下的噢。”

海萝斯也补充道。

“不,帕帕菈,不会的。”

尤斯缇娅小声的啜泣着,脸上却挂着释怀的笑容。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有你们在,我才有勇气说出我心中的那些东西。”

海萝斯和帕帕菈一愣,随后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是、尤斯缇娅大人!””

“恩……夏依米姐姐啊,我呢、在这几年间认识了新的朋友——她叫米娅·阿莉莎,是一个比以前的您还要活泼的女孩……她总是喜欢在马戏团前啪嗒啪嗒的光着脚跑来跑去,那时候的我还以为她是哪里穷人家的孩子……于是我走过去搭话到:姐姐,你是迷路了吗?”

“没想到,她居然朝着我冲了个鬼脸,噗嗤、她笑着说:‘呐,小妹妹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不再作为一名王女,而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用不一样的眼光眺望向那座宫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我当时思考了很久很久,现在已经记不清楚是怎么回答的了,我只知道,这种想法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有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与那些繁琐的权力斗争挂钩的皇女,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我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

“但是,米娅她没有这个机会,她从来都是王国里最被人们所不看好的末女,她从一出生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我真的,很可怜她,但是渐渐地,我发现她并不是一个需要我去可怜的女孩,她坚强,并且非常的具有天赋……我很喜欢她这一点,因为这是我身上所不具备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爱撒娇的女孩,会一点花哨的魔法。而米娅则是真正的天才,却不被大家所看好……所以我现在想要实现她的梦想,就像当年你们对我做的那样。”

“恩对了,还有瑟佩拉和艾恩德斯,他们两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之一,嘻嘻,夏依米姐姐你还记得吗?在皇宫里的时候的那个艾恩德斯,没错没错,就是头上顶着花坛和我一起在外面罚站的那个大叔,哈哈!他现在是我的侍卫了——哦,对不起,我忘了您也知道的,啊哈哈……”

“还有、还有……还有……”

尤斯缇娅的声音,终于在夜晚的静籁中,化作了嗫嚅声。

此时的尤斯缇娅。

不是皇女。

也不是什么圣女。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带有她的那一份柔弱,静静的倾述着她心中最柔软的部位,夏依米一言不发的聆听着,用尽可能温暖的笑容去拥抱尤斯缇娅的身躯,海萝斯与帕帕菈亦是静静的守护着尤斯缇娅的话语,缄口不言。她们维持的这微妙平衡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隔阂,所有人就像是尤斯缇娅的窗户般,可以这个倔强的女孩最原本、最想要人保护的那一面。而她们也确确实实的在守护、用最宁静的方式。

“九岁……本来还应该是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年龄,尤斯缇娅,她们却让你成为了四处流离的孩子……对不起、尤斯缇娅、对不起……如果我那时能早一点取代墨尔斯在你身边的位置……该死,哭不出来啊。”

夏依米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的感到内疚,却连半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心中那样的疼痛,却无法转化为悲伤的感情。

为什么?

只因为我不是你真正的姐姐吗?

尤斯缇娅……对不起,我不能成为你真正的姐姐。

你心中的姐姐,应该另有他人吧?

我只能成为保护你的人。

无论天涯海角,正确与否。

我都只会站在你的身边。

我其实呢,比你想象的要笨的多。

我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说出来也只不过是照搬别人的台词。

但是我想要保护你的心,

却没有半点虚假。

当然,我不会再逃避了。

这一次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直到……最后的那一刻。

晚风拂面,夏依米也感觉到了困意。

莞尔间,

梦境重现。

脑海中绘制出的谁人的梦境。

是那充满田园风光的庄园。

小小的尤斯缇娅充满欢快的笑着、闹着。

比她高过一头的夏依米坐在草地上,带着尤斯缇娅为她编制的桂冠。

花儿们朝着自己争先绽放。

鸟儿们面对着天空自由歌唱。

那里没有战乱、也没有皇权、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争斗。

尤斯缇娅和她——

终于像是真正的姐妹一般、

她们互相拥抱着,在一起说着彼此之间的话题。

时间流逝,

这份温存,

从夏依米的胸中涌出,流淌在山间河流。

潺潺的溪水娟娟汇入河谷。

河谷的鱼儿们摆动着身子。

不知名的诗人吟唱着憧憬。

奇妙的八音盒诉说着梦幻。

也许,

这就是我,

真正的梦想。

也说不定啊。

“……”

尤斯缇娅。

时间不多了……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夏依米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真挚的笑容。

这是她早已遗忘了的微笑方式。

也是尤斯缇娅教给她的,最初的微笑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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